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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审方系统对门急诊中药和中成药关于十八反、十九畏预警情况分析与评价

更新时间:2025年04月29日阅读:60次 下载:21次 下载 手机版

作者: 董少华 1, 2, 3 高越 1, 2, 3 吴迪 4 陈树和 1, 2, 3

作者单位: 1. 湖北省中医院药事部(武汉 430061) 2. 湖北省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武汉 430061) 3. 湖北省中医药研究院(武汉 430074) 4. 武警湖北省总队医院药剂科(武汉 430061)

关键词: 合理用药前置审方系统 十八反 十九畏 中药 中成药 预警 分析评价

DOI: 10.12173/j.issn.2097-4922.202411067

基金项目: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72274065)

引用格式: 董少华,高 越,吴 迪,陈树和. 基于审方系统对门急诊中药和中成药关于十八反、十九畏预警情况分析与评价[J]. 药学前沿, 2025, 29(4): 673-680. DOI: 10.12173/j.issn.2097-4922.202411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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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Abstract

目的  通过审方系统对门诊中药和中成药十八反、十九畏的预警情况进行分析。

方法  通过合理用药前置审方系统的统计分析功能,回顾2023年6月至2024年7月湖北中医药大学附属湖北省中医院审方软件对门急诊处方中十八反、十九畏的预警情况,分析中药和中成药十八反、十九畏所涉及药物的分布情况、破禁使用频次、科室及病症分布、医生对系统预警的接受情况。

结果  共有8 481条中药和中成药十八反、十九畏有关预警任务纳入分析。十八反共涉及中药9种、中成药14种,十八反中主要是乌头组反药配伍使用较多,其中黑顺片(附片)出现最多,其次是制川乌,与半夏配伍出现的频次最高,与贝母配伍频次次之,与瓜蒌配伍频次居第3位。十九畏中,涉及中药10种、中成药14种,诸参-醋五灵脂配伍最多,其次是丁香-郁金药,肉桂-赤石脂排名第3。科室分布及病症分布显示违禁使用的医生主要集中在名老专家较多的门诊,病症主要涉及疑难杂症。系统提示十八反、十九畏的不合理信息时,医生返回修改率是29.58%,双签执行情况是70.42%。

结论  审方软件对中药十八反、十九畏预警有一定的作用,但临床医生破禁使用仍占有较大比例。针对坚持破禁使用的十八反、十九畏的情况,系统根据反药配伍中是否含有毒性中药进行分层管理,提醒医生使用含毒性成分的反药配伍药对时,注意风险评估及剂量控制,从而保障患者用药安全。

全文| Full-text

十八反与十九畏作为中药配伍禁忌的核心理论体系,是古代医家在长期临床实践中总结形成,至今仍是中医药从业者必须掌握的知识。该理论强调在复方配伍中需避免特定药物的联合应用,以防止产生药效抵消或毒性增强等不良反应,其中“十八反”主要涉及药物间的相反关系,“十九畏”则重点阐述药物间的相恶作用。“十八反”是指以甘草反甘遂、大戟、芫花;乌头反贝母、瓜蒌、半夏、白蔹、白及;藜芦反人参、丹参、沙参、玄参、苦参、细辛、芍药为主的3组中药。最早陶弘景的《本草经集注》记载了19种药物,目前公认的十八反药对也来源于此[1]。十九畏作为中药配伍禁忌之一,最早见于《神农本草经》。其歌诀“硫黄原是火中精,朴硝一见便相争;水银莫与砒霜见;狼毒最怕密陀僧;巴豆性烈最为上,偏与牵牛不顺情;丁香莫与郁金见;牙硝难合京三棱;川乌、草乌不顺犀;人参最怕五灵脂;官桂善能调冷气,若逢石脂便相欺;大凡修合看顺逆,炮熞炙煿莫相依”则首见于明代刘纯的《医经小学》[2]。尽管现行《中国药典(2020年版)》一部在相关药材的注意事项中明确标注“不宜同用”字样,但临床实践与文献记载均显示存在特殊应用案例,如部分已获批的中成药(如:小儿肺咳颗粒、女金胶囊等)仍保留着十八反药对的配伍组方。历代医案中亦不乏名医突破传统禁忌的用药记录,某些含相反药对的经典方剂甚至沿用至今。这一议题已成为当代中药配伍研究的重要学术争鸣点,亟待通过循证医学研究构建更完善的用药评价体系。因此分析湖北中医药大学附属湖北省中医院(以下简称“我院”)十八反、十九畏的使用情况,对促进临床合理使用中药有重要意义,本文通过分析2023年6月至2024年7月我院前置审方系统对门急诊中药和中成药十八反、十九畏的预警情况,旨在了解我院中药和中成药中涉及十八反、十九畏的药物种类、科室分布、病种分布情况以及医师对预警系统的接受程度,为合理评价十八反、十九畏提及促进临床合理使用中药和中成药提供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研究设计

本研究为一项基于信息系统的回顾性分析研究,依托我院门急诊处方审方系统,对2023年6月至2024年7月期间系统提示的中药及中成药“十八反”与“十九畏”配伍禁忌类预警数据进行统计与分析。

1.2 数据来源

研究数据来源于医院合理用药前置审方系统,系统具备对处方合规性、禁忌配伍、不良反应相互作用等内容的实时审查与自动预警功能。审方系统自动记录所有预警任务,包括处方信息、预警类型、涉及药物、临床科室、诊断、医生操作记录(如是否修改、双签情况)等。纳入2023年6月至2024年7月期间门诊及急诊处方中,因触发十八反或十九畏类药物配伍禁忌而产生的全部系统预警记录,排除因系统测试、重复录入或非处方类记录,共有8 481条中药和中成药十八反、十九畏有关预警任务纳入分析。

1.3 统计学分析

所有数据经Excel 2021整理与描述性统计分析,采用频数与百分比(n,%)表示各类药物、配伍组合及临床反应情况的分布特征。

2 结果

2.1 中药和中成药十八反临床应用情况

共涉及中药9种,乌头组反药配伍使用较多,其中黑顺片(附片)出现最多,其次是制川乌。乌头类与半夏配伍使用频次最高,与贝母配伍频次次之,与瓜蒌配伍频次居第3位。甘草组反药配伍居第2位。具体见表1。

  • 表格1 中药十八反临床应用情况中反药配伍数据
    Table 1.Anti-drug compatibility data in the clinical application of eighteen incompatible medicaments in Chinese medicine

涉及中成药14种,中成药十八反配对中,乌头组反药配伍亦是最多,其中含草乌的小金胶囊和小金丸与含贝母的中成药散结镇痛胶囊反药配伍最多,其次是含附子与含贝母的中成药,第3是含甘草与含海藻的中成药。具体见表2。

  • 表格2 中成药十八反临床应用情况中反药配伍数据
    Table 2.Anti-drug compatibility data in the clinical application of eighteen incompatible medicaments in Chinese patent medicine

2.2 中药和中成药十九畏临床应用情况

涉及中药10种,诸参-醋五灵脂配伍合用最多,其次是丁香-郁金,肉桂-赤石脂排名第3,具体见表3。

涉及中成药14种,五灵脂-人参配伍亦是最多,其次是丁香-郁金,肉桂-赤石脂排名第3,具体见表4。对《中国药典(2020年版)》一部的相应收载情况进行了统计,发现含十九畏药对的成方制剂共9个品种,其中丁香-郁金、肉桂-赤石脂药对配伍出现的频次较高,与我院数据显示略有差异。

  • 表格3 中药十九畏临床应用情况中反药配伍数据
    Table 3.Anti-drug compatibility data in the clinical application of nineteen medicaments of mutual restraint in Chinese medicine

  • 表格4 中成药十九畏临床应用情况中反药配伍数据
    Table 4.Anti-drug compatibility data in the clinical application of nineteen medicaments of mutual restraint in Chinese patent medicine

2.3 十八反、十九畏病症分布情况

依据十八反、十九畏处方中医生的诊断进行分析,发现病症主要集中在脾系病类及肝郁证、失眠、风湿痹病、肥胖病、恶性肿瘤、痤疮等。具体见图1。

  • 图1 十八反、十九畏处方病症分析
    Figure 1.The prescription disease analysis of eighteen incompatible medicaments and nineteen medicaments of mutual restraint

2.4 十八、反十九畏科室分布情况

依据十八反、十九畏处方科室进行分析,发现违禁使用十八反、十九畏门诊主要是名医堂、疑难杂症门诊、风湿病科、针灸科门诊、老年病科门诊、亚健康调理门诊等。具体见图2。

  • 图2 十八反、十九畏科室分布情况
    Figure 2.The department distribution of eighteen incompatible medicaments and nineteen medicaments of mutual restraint

2.5 临床医生对配伍禁忌警示的接受程度及分析

针对十八反、十九畏的问题,规则设置为医生签明理由可确认处方。当医生处方触及十八反、十九畏警示提醒时,医生返回修改率为29.58%,双签理由确认处方执行率为70.42%(图3),说明大部分医生对一些病症仍坚持使用存在十八反、十九畏的处方。

  • 图3 医生对十八反、十九畏规则处置情况
    Figure 3.Doctors' dealing with the eighteen incompatible medicaments and nineteen medicaments of mutual restraint

3 讨论

3.1 十八反药物临床应用合理性探究

3.1.1 乌头组十八反使用合理性探究

通过查阅文献发现,无论是在古籍还是现代研究中,十八反的临床应用均绝非完全禁忌,使用一直存在争议。根据我院中药和中成药关于十八反应用情况分析显示,乌头组反药配伍均使用较多,且与半夏、贝母以及瓜蒌配伍使用频次较高。通过对古籍及现代词典、经验方的研究发现,《伤寒杂病论》《千金要方》等医籍中就记载了“十八反”药对的应用,均以半夏、乌头配伍出现频次最高[3-5]。

乌头类药物辛、热,祛风除湿,温阳止痛,常用于风寒湿痹、关节疼痛。半夏辛温能燥,外用可消肿止痛,配合乌头能发挥祛湿止痛之力,常用治各种风寒、风湿性关节肿痛、癌性或神经疼痛、中风等[6]。有研究者[7-8]应用乌头配伍半夏、瓜蒌、贝母、白及反药治疗各种疑难疾病,上述报道方剂临证应用疗效显著且未见严重不良反应发生。但也有现代研究从配伍后化学成分为出发点,发现乌头组反药配伍使用,毒性成分增加。有研究者[9-11]将乌头与半夏、全瓜蒌、浙贝母、白蔹、白及诸药配伍前后水煎剂,发现附子与浙贝母合并煎煮后,有毒成分的含量较单种药物单煎显著提高。也有研究 [12-14]发现附子与瓜蒌合用心脏毒性可能略有提高,临床使用半夏-附子药对配伍诱发消化系统、神经系统等不适。

3.1.2 甘草组十八反临床使用合理性探究

通过分析我院十八反处方发现,除乌头类配伍使用最多外,甘草与海藻配伍使用次之。两药配伍无论在古代医籍亦或是现代临床实践中均有使用。潘艳琼[15]对海藻和甘草配伍进行了探讨,发现两药配伍使用可治疗眩晕,效果良好且安全。但也有不少研究者认为,甘草-海藻配伍使用可能会造成严重的不良后果。有研究[16-17]分析了194例消核片相关肝损害的病例,认为甘草-海藻药对的配伍会导致肝损害,以及其他一些不良反应。

3.2 十九畏药物临床合理性使用探究

中药“十九畏”作为传统配伍禁忌的核心内容,历代医家临床多遵循该禁忌原则以规避潜在风险。典型案例如人参与五灵脂、丁香与郁金、肉桂与赤石脂的配伍禁忌,传统理论认为两者配伍可产生拮抗效应,甚至引发毒性反应。《中国药典(2020年版)》在丁香项下明确标注“不宜与郁金同用”。然而也有不同见解,药典学考证显示历版《中国药典》均收录含“十九畏”药对的成方制剂。现代药理学研究证实十九畏配伍具有可行性,如李梦雯等[18]研究采用复杂网络分析法对古籍方剂进行数据挖掘,发现“十九畏”药对在特定病症中的配伍应用具有合理性依据。临床有研究显示含有丁香和郁金的丁郁汤加味治疗胃肠疾病360例疗效显著且安全性良好[19]。但也有毒理学研究显示该药对可能诱发呕吐、胃黏膜出血等不良反应,其促胃肠动力作用与刺激胃酸分泌的机制可能与临床不良反应相关[20-21]。肉桂补火助阳,引火归原,温中散寒,赤石脂吸附肠道有害物质并减轻炎症,两者合用可缓解寒湿腹痛,但需排除实热证;《医门推敲》中提到的“肉桂赤石脂汤”(含山药、芡实等),用于治疗脾肾虚寒之久痢、久泻效果显著;亦可治疗女性因阳气不足引起的崩漏(月经量多或淋漓不尽)、赤白带下[22]。但也有现代研究显示两者合用会影响药物有效成分,如姜超等[23]研究采用气相色谱与质谱联用技术研究肉桂-赤石脂配伍,发现赤石脂添加量与肉桂酸、肉桂醛的保留率呈负相关。

3.3 十八反、十九畏科室及病症分布情况讨论

根据十八反、十九畏科室及病症分布情况发现,所涉及科室多为知名中医专家的科室,顾存在较多十八反、十九畏违禁使用情况。考究历代经验方剂现代临床研究发现,十八反、十九畏有较多有效案例报道,其中名老中医相关经典药方尤其突出[3]。这与我院科室分布主要集中在名老中医较多的科室结果相似。

对于十八反、十九畏病症分布分析发现:我院存在十八反、十九畏的病症主要集中在脾系病类及肝郁证、失眠、风湿痹病、肥胖病、恶性肿瘤、痤疮等。历代经验方剂及现代临床使用十八反、十九畏药对配伍的医家主要用以治疗某些疑难杂证。李文林等[7]对1 964篇临床文献进行了统计分析,发现反药配伍多用于治疗疑难病。如乌头与半夏配伍常用治各种风寒、风湿性关节肿痛、癌性或神经疼痛、中风等[6]。甘草与海藻配伍可治疗眩晕,亦可用于治疗甲状腺肿大(瘿瘤)、颈部淋巴结核(瘰疬)、乳腺增生(乳癖)等疾病[24];郁金与丁香配伍可治疗胃肠疾病、肉桂与赤石脂合用可缓解寒湿腹痛、脾肾虚寒之久痢、久泻,亦可治疗女性因阳气不足引起的崩漏(月经量多或淋漓不尽)、赤白带下。我院病症分布与历代医书记载病症也有很大的相似性。

关于中药配伍禁忌中的“十八反”“十九畏”问题,其复杂性与争议性折射出中医药理论传承与临床实践的深层矛盾。十八反、十九畏在历代的本草、方书中一直存在矛盾记载的局面,破禁使用不在少数;在现代中药临床用药中,破禁使用的比例也不少,尤其是部分名老中医的经典方剂。可能破禁使用在某些疾病上有显著疗效,但用药安全也应引起足够的关注。药物不合理使用引发的不良反应不仅直接威胁患者健康安全,还会造成个人与社会的双重经济负担。《中国药典(2020年版)》明确记载了中药配伍禁忌原则,且药品调剂规范要求使用存在“相反”“相畏”关系的药物时需经处方医师签字确认方可调配。然而相关法律法规未对配伍禁忌的临床操作提供明确依据,导致医师在实际诊疗中普遍回避此类配伍应用,使得制度性规范难以有效落实。

我院根据《十八反十九畏理论的分层分类认识及其用于临床安全风险评估的药学专家共识》 [25]中提到的分层管理的理论及证据,以“毒-毒”联用、“毒-非毒”联用和“非毒-非毒”联用的分类模式解析十八反、十九畏理论。十八反、十九畏中包含的“毒-毒”联用组合有4组,包含乌头(川乌、草乌、附子)-半夏;“毒-非毒”联用组合有6组,包含乌头(川乌、草乌、附子)-贝母、乌头(川乌、草乌、附子)-瓜蒌;“非毒-非毒”联合组合有4组,包含甘草-海藻、丁香-郁金、人参-五灵脂和肉桂-赤石脂。参照医以上分层管理的指导原则,涉及毒-毒性饮片(如半夏配伍附子),利用合理用药前置审方系统设置规则为黑灯警示,并设置提示该反药组合两药均为毒性药物,提示医生可能存在较大用药安全风险,建议调整用量,谨慎使用[26];涉及毒-非毒性饮片[如:乌头(川乌、草乌、附子)-贝母],系统规则设置为红灯警示,并设置提示该反药组合中1味药为毒性药物,提示医生可能存在用药安全风险,以上两种情况需提交至药师审核,药师审核后方可保存处方。涉及非毒-非毒性饮片(如:甘草-海藻、丁香-郁金等),未见明显安全风险的药对组合,医生可以双签理由通过,这样分层管理可以不仅缩短了保证临床治疗的有效性,同时可避免可能存在的安全用药隐患。

未来本课题组会持续关注、追踪临床关于十八反、十九畏破禁使用的情况,涉及简单有效的随访表格,收集配伍使用出现的不良事件、可配伍使用的安全剂量、可安全使用人群分析等数据,以真实世界的数据来提供更有意义的研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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